Karen the nerd

生老病死，是自然界的法則，
生離死別，卻是我無法坦然面對的殘酷。

阿公生病了，
病的很嚴重，
媽媽告訴我阿公是肺功能衰竭，
無法自行排放二氧化碳，
也就是沒辦法自行呼吸，
得靠呼吸器才能維持生命，
對一般人而言，一吸一吐這樣再輕鬆不過的動作，
對阿公而言，卻是一種奢求。

加護病房裡的阿公，
鼻、口都是插管，
失去水分而發皺的手臂上，有著一整片因打針及點滴的留下的瘀血，
阿公的身體雖然很虛弱，但意識還相當清楚，
看到我的到訪，緩緩地向我揮手，
他捏了捏自己的肉，再比了個像是吃飯的動作，
我知道他要告訴我「太瘦了，要多吃一點。」
阿公的每一個動作都相當吃力，
好強的阿公使著力透過揮手、數數，要讓大家放心。

回台北前，即使翻譯case迫在眉梢，
我還是在搭車前到醫院看看他，
這已經是加護病房的第20天。

我跟他說「阿公，我要回台北了，你要趕快好起來」
阿公舉起他的兩隻食指，靠在一起，
我知道他要告訴我「要趕快結婚」
阿嬤在一旁說著「要勇敢一點，趕快好起來，這樣才可以看阿妹穿新娘白紗」
阿公卻哭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阿公哭，
他一直很堅強，坦然的接受自己老了，隨時會離開人世的事實，
還沒住院前，每回去探望他老人家時，
他總是偷偷的把我叫到一邊，告訴我阿公已經快離開了，
他希望可以在有生之年看到我當新娘，
阿公很掛心這些兒孫們，我知道，真的知道。

一度想逃離病房，
因為我怕忍不住眼淚會滴下，
阿公需要的是鼓勵和勇氣，
不是我哭哭啼啼的模樣。

會客時間結束時，
握著阿公的手，好怕這會最後一次看他，
忍著不哭，再一次告訴他「阿公，我要回台北了，你要好起來，我下次回來要看到你健健康康」
不想鬆開的手，不得不放開，
他堅強地揮手要我們趕快走，
阿公是那麼勇敢。

- -

生老病死是無可避免的自然現象，
但看著自己最親最摯愛的家人受病痛折磨，多麼難受。
阿公如果離開，阿嬤就剩下一個人了，
每每想到這兒，就會難過地掉淚，
雖然有這麼多兒孫陪著，
但一同走過大半個世紀的老伴兒，卻是無人可取代的，
就像阿公阿嬤在我的心裡，是無人能取代的那般重要。

我不知道阿公會不會好起來，
因為肺功能衰竭是很難再好起來的，
但真的真的很希望能有奇蹟，
因為阿公很努力，
努力的要好起來，然後回家陪阿嬤，
阿嬤會陪著阿公慢慢走。

老家外頭的藤椅空著，
期盼著阿公趕快好起來，
然後像以前一樣，坐在藤椅上曬著陽、打著盹，
一切那麼寧靜、一切那麼美好。

深深的祈禱，阿公會好起來的，
沒事、沒事的~!